提要
本文梳理了我国大学外语教育信息化70年的理论嬗变与发展特点。从外语电化教学到计算机网络辅助教学，再到信息技术与外语教育的深度融合，外语信息化教育的语言习得观从行为主义到认知主义，再到社会认知主义动态演进；教学观从行为主义到建构主义，再到新型建构主义转型升级；三个阶段实现了从技术媒体观到认知工具观，再到技术生态观的历史跨越。外语教育信息化70年与时俱进又初心不改，体现在历史使命、政策更迭、产业升级和学科构建四大方面：①外语教育信息化每一次迭代都直面我国大学外语教育的阶段性主要矛盾，为解决中国外语教育问题提供中国方案；②国家政策规划引领作用凸显，外语教育信息化战略地位不断提升；③外语信息化教育产业不断转型升级，成为外语教学改革不断深入的牵引性力量；④外语教育技术学科初步构建，技术化范式成为外语教育与研究的基本范式。外语信息化教育研究正不断汲取大数据与人工智能、神经认知与脑科学等跨学科前沿成果，开启智慧外语学习时代。
1、引言
科学的实践离不开科学的理论指导。外语教育信息化70年的发展历程是信息技术推动外语教学范式不断转型升级的动态演进过程。本文梳理了我国大学外语教育信息化70年的理论嬗变与发展特点。外语教育信息化涉及二语习得理论、课程教学理论和技术工具理论三位一体的跨学科建构。我国大学外语信息化70年的基本路径是实践探索与理论构建相结合，逐渐走出一条中国特色的外语信息化教育发展道路。因此，本文将首先从二语习得观、教学观和技术观三个视角简要梳理中国外语教育信息化的理论发展历程，在此基础上讨论我国外语教育信息化在历史使命、政策更迭、产业升级和学科构建四大方面呈现出的典型特征和发展规律。
关于外语教育信息化发展阶段的划分，学界有不同意见。综合已有材料，笔者将中国外语教育信息化发展历程大致分为以下三个阶段，每个阶段又分为两个时期：①外语电化教学阶段（-），以年改革开放初期在北京召开的全国外语教育座谈会为界，前后分为艰难探索期和蓬勃发展期；②计算机网络辅助教学阶段（-），以听说领先为特色的版《大学英语课程教学要求（试行）》的颁布为标志，前后可以分为单机助教期（CAI:ComputerAssistedInstruction）和网络助学期（CAL:ComputerAssistedLearning）；③信息技术与外语教育深度融合阶段（一），以年正式实施的《教育信息化2.0行动计划》为标志，前后可以分为“互联网+外语教育”期和“人工智能+外语教育”期。需要说明的是，外语信息化教育改革是一个不断演进的过程，前后两个阶段并没有严格的时间起点和终点，前一时期总会蕴含后一阶段的因素（各时期的外语信息化教育实践特点另文详述）。
2我国外语教育信息化70年的理论嬗变
外语教育信息化70年的实践历程是信息技术与外语教育从辅助逐渐走向融合的历程。当前，信息技术与外语教育的深度融合处在转型升级的关键阶段，外语教育正从以大规模开放课程资源为支撑的混合式学习模式，转向以大数据挖掘和机器学习分析技术为支撑的“人工智能+外语教育”智慧混合学习阶段（祝智庭、魏非，）。教学模式的实践变革需要科学的教育理论引领，外语信息化教育理论的发展不是一蹴而就的。梳理我国70年外语信息化教育理论的发展历程，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当下外语教育阶段的新特点，为深入推动互联网和人工智能与外语教育的深度融合实践做好准备。
总体看，从外语电化教学到计算机辅助教学，再到信息技术与外语教育的深度融合，外语信息化教育的语言习得观、教学观和技术观三位一体、动态演进，为中国外语信息化教育从电化助教、网络助学到生态构建的三阶段转型升级提供了坚实的理论支持（见表1）。
2.1二语习得视角
从二语习得视角看，外语信息化教育实现了从行为主义语言学习观到认知主义，再到社会认知主义的不断演进。
外语电化教学阶段是典型的行为主义语言学习观。电化教学工具的主要作用是为学习者语言输入提供有效支撑，协助实现语言知识传递。行为主义学习理论认为，人类的思维是与外界环境相互作用的结果，有效学习的基本原理就是刺激与反应之间形成有效联结（Skinner，；Weinreich，）。语言学习就是在外界正反馈的刺激下，通过反复操练形成习惯，学习成功的关键是适时提供正反馈，所以行为主义教学理论强调外部条件（如环境、刺激等）对有效学习的促进作用（Fries，）。与行为主义的二语习得观一致，在外语电化教学阶段，国家高度重视电化教学设备研制生产，这期间的主要外语教育文件都要求加速生产软硬件电化教育资源和设备，为当时的全国外语教育服务。如年发布的《外语教育七年规划纲要》强调电化设备对于提高外语教学效果，弥补师资条件不足具有很大作用，突显了语言知识传递的行为主义语言学习观。
计算机网络辅助教学阶段的两个时期实现了从行为主义到认知主义的巨大转变。单机助教期仍以传统教学模式为主，计算机主要是辅助教师增强教学效果的工具。到了网络助学期，从计算机辅助外语“教学”转变为辅助外语“学习”。学生主体地位提高，从“以教为主”转变为“以学为主”，符合认知主义二语习得观的基本原则，即人们的认识不是单纯外部刺激的产物，而是外部刺激与内部心理过程相互作用的结果，学习的进步体现在大脑内部知识体系的变化。人脑将输入信息作为陈述性知识储存起来，形成假设，通过不断练习、反馈检验和修订假设，逐步转化为程序性知识，完善自身的语言体系（Baileyetal.，；DulayBurt，；Selinker，）。这期间，根据《大学英语课程教学要求（试行）》（教育部高等教育司，），各高校纷纷建立了基于校园网的大规模外语自主学习中心，学生直接在局域网上进行听说训练，推进基于网络和多媒体的教学模式，受到学生普遍欢迎。
进入信息技术与外语教学深度融合阶段，社会认知二语习得理论基本确立。融合的实质是将信息技术与外语教学的结构、形式、内容、资源等融合为一体，使其成为课程和谐自然的有机组成部分。这与社会认知理论的语言习得整体观不谋而合，强调体验认知和拓展认知的认识论。社会认知理论是二语习得认知派和社会派不断斗争和整合的结果，强调社会和认知的作用不可分离，认知和身体、环境不可分割，语言学习具有心理属性，但它同时也是一种社会现象（Atkinson，）。传统认知主义者脱离环境的影响孤立地谈论个体心智和认知发展，但实际上学习离不开具体的社会环境，学习过程就是个体心智与社会环境进行动态协同的过程（刘正光等，）。认知具有扩展性和情境性，所以语言学习的目的不是语言知识的抽象化，把所谓的认知表征从环境中逐步抽离，而是通过获取语言这一社会工具协调个体行为与社会环境间的关系（Atkinson，）。与社会认知观相契合，深度融合意味着信息技术渗透到语言学习全过程，成为一种隐性自然的常态行为，从而提高学习效率，更好地完成课程目标。
2.2教学论视角
从教学论视角看，外语信息化教育实现了从目标导向的行为主义到建构主义，再到新型建构主义的动态升级。
外语电化教学阶段的教学模式主要是以目标导向的行为主义课程教学论为基础。行为主义教学观的本质是强调刺激一反应，把学习者看作是对外部刺激作出被动反应、知识灌输的对象，这就要求教师为学生创设合适的环境塑造学生行为，强化正确行为，消除不合适行为，使一切教学过程为实现教学目标服务。这一时期诞生的现代课程论—‘泰勒原理”，创立了课程编制的目标模式，将学生、社会生活、学科专家共同做为目标来源，以目标统领课程编制的各环节，即确定目标、选择经验、组织经验、评价结果，使目标具有极强的可操作性，手段为目标服务，成为最具影响的课程论构架（钟启泉，）。重视通过电教设备为学习者提供高质量的语言输入，符合行为主义的教学观，推动了外语电化教学阶段我国外语教育事业的补偿性发展。
建构主义教学论是计算机网络辅助教学阶段的代表性理论。该理论受到西方极端建构主义的影响，是典型的舶来品。建构主义理论批判了行为主义理论对学习者主体性的认识不足，强调认知主义学习观，认为知识是学习者与环境交互作用过程中依赖个人经验自主建构的，所以在学习过程中学生必须处于中心地位（Jonassen，），这为基于计算机网络的外语自主学习提供了绝佳的教学论指导。计算机网络技术为建构主义教学模式提供了强大技术支持，这一时期推出的立体化大学英语网络教材和软件，为外语学习首次创设了交互、共享、探究、协作和自主的学习环境，使建构主义所主张的基于情境、资源的探究协作式自主学习模式得到了最充分的体现和发挥。计算机和多媒体网络技术成为建构主义模式下的理想认知工具，所以这一时期是建构主义教学论理论指导下的计算机辅助教学期。
新型建构主义是基于教育实践，在对西方极端建构主义的批判反思基础上发展而来，可以为信息技术与外语教学整合提供更有效的理论指导。以Jonassen为代表的西方极端建构主义坚持纯主观主义认识论基础之上的学习观，认为知识是学习者自主建构、因人而异的纯主观信息，它不可能通过教师传授得到，因此支持学生的绝对中心，否定教师作用，这就完全否认了知识的客观性和可教性（何克抗，）。实际上，基于慕课的混合式教学和基于人工智能学习分析的个性化智慧外语学习的每一个环节都离不开教师的教学设计。新型建构主义强调主观（内部心理过程）与客观（外部刺激）相结合的认知主义学习观，在认识论和教学论两个方面实现了新突破：认识论由纯主观主义转向主客观相统一，教学论由以学生为中心转向“学生主体一教师主导”相结合（何克抗，）。就外语教学而言，深度融合本质上是信息技术为外语学习者提供了智能化的认知工具与学习环境，通过学生主体与教师主导相结合的教学结构，创设立体智慧的外语学习生态。所以，新型建构主义凸显了中国智慧，是指导信息技术与外语教育深度融合的教学论。
2.3技术论视角
从技术论视角看，外语信息化理论实现了从技术媒体观到认知工具观，再到技术生态观的转型迭代。
外语电化教学阶段是典型的技术媒体观时期。各类电教设备的作用是提供讲授演示和操作练习的媒体工具。无论是外语广播教学，还是电教室的各种软硬件资源和视听资料，本质上是教师课堂教学和学生课后学习的演示媒体。在使用过程中，学习者与设备资源的交互极其有限，教师或者学生要么按键继续下一部分电化资源内容的呈现，要么对已播放或存储的内容提问作答、接受反馈或重新播放。师生对学习过程的自主和互动控制高度受限是技术媒体观时期的典型特征。
计算机辅助教学阶段的代表性技术观是认知工具观。其典型标志是信息技术在外语教育中的应用实现了认知转向，即从利用技术学习转向在信息技术环境中学习，从而最大化利用信息技术所提供的丰富资源和便捷交流工具，发挥对学习和教学的强大支持作用。Jonassenetal.（）把各种对学习有支持作用的信息技术认知工具分为语义组织工具、动态建模工具、信息解释工具、知识建构工具和交流合作工具，指出认知工具促进学生知识建构，可以帮助学生深入思考学科内容，分析世界，评价信息，解释和组织个人知识并向他人表达。就外语信息化教学而言，技术认知工具观的特点是实现信息技术化的外语课程整合（胡加圣，），但还没有到深度融合的程度。技术生态观是信息技术与外语教育进入深度融合阶段的重要标志。无论是外语电化教学，还是计算机网络辅助教学，都是对学习者个体学习过程的优化。技术生态观则上升到了技术与人的共生关系，强调技术促进了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变化，像黑板和粉笔一样融入到日常学习生活全过程，从而形成一个良好的信息生态（胡加圣，）。从技术生态观的视角看，外语教学是一个有机的、复杂的生态系统，各个教学系统因子间都有机联系，保持动态平衡。信息技术与外语教育深度融合过程中，原有平衡被打破，教学系统各环节失调，因此要依据生态学原理，考察系统内部诸要素与周围环境的相互关系、作用和影响，探讨外语教学生态特征和功能演化的基本规律，进而对外语课程系统进行重新建构，动态调整解决新矛盾，从而达到更高水平的平衡，使外语教学进入兼容、动态、良性发展轨道（陈坚林，；陈坚林、贾振霞，）。“互联网+外语教育”时期基于慕课等在线资源的混合学习在“先教后练”的基础上实现了“先学后教”流程翻转。“人工智能+外语教育”则在“流程颠倒”的基础上进一步实现“以学定教”，进入系统性结构变革的智慧外语教学模式。所以，技术生态观要求教育信息化不再局限于技术方面，而是重视人、信息、技术、教育实践活动以及人与信息环境之间的相互关系，构建创新性的生态学习环境。
3外语教育信息化70年的发展特点
外语教育信息化70年的历程，实践和理论范式几经迭代，不断动态演进，但是中国外语教育信息化始终初心不改，围绕提高我国大学外语教育的效果、效率和效益这一目标，逐渐走出了一条中国特色的发展道路，集中体现在外语信息化教育的历史使命、政策更迭、产业升级和学科构建四大方面。
3.1历史使命：直面解决我国外语教育的阶段性主要矛盾
外语教育信息化的每一次迭代，都直面解决我国大学外语教育的阶段性主要矛盾，且完成了其历史使命。外语教育作为中国高等教育的组成部分，与国家高等教育的整体发展情况息息相关，在每个特定时期会面临不同的主要矛盾和挑战。新中国刚刚成立，一切百废待兴，外语电化教学阶段的艰难探索，为提升高校外语教育水平和规模做出了重要贡献。改革开放推动外语电化教学进入蓬勃发展期，年发布的《如强外语教育的几点意见》，将外语电化教学软硬件设备和资源作为迅速培养国家对外开放急需的高水平外语人才的重要抓手。进入21世纪，基于网络听说训练的计算机辅助教学模式改革，解决了高校扩招引起的大学外语师资不足，成为突破大学外语听说能力短板的核心突破口。随着大数据和人工智能技术的快速突破，如何满足大规模的个性化因材施教是新时代高等学校外语教育面临的重要挑战。解决这一阶段性主要矛盾，需要充分借助机器学习和数据挖掘等学习分析技术，深入推进信息技术和外语教育的深度融合。综观70年发展历程，外语信息化教育始终直面我国外语教育实践，为破解我国外语教育的阶段性主要矛盾和困难，促进外语教育的变革创新做出了应有的贡献。
3.2政策更迭：外语教育信息化战略地位不断提升
外语信息化教育政策是国家教育信息化战略的组成部分，国家政策规划对外语教育信息化的推动作用凸显，在每一个发展阶段的关键节点，国家层面的政策规划都对外语教育信息化的快速发展起到了关键推动作用。历次外语教学大纲的修订，都对外语教育信息化做出明确要求，使外语信息化教学成为外语教学规划的一个重要部分，且战略地位不断提升，成为高等学校外语教育中一个非常活跃的因子。外语电化教学阶段，《外语教育七年规划纲要》、《加强外语教育的几点意见》等国家层面的外语教育规划都专门就外语电化教学事项做出明确要求。例如《加强外语教育的几点意见》要求尽快发展外语电化教学，包括改善和充实外语教育的电化设备，把一百多所高校外语院系和外国语学校等武装起来，有条件的学校可进行外语广播教学试点等。
在计算机网络辅助教学阶段，为了推动以听说为主、基于计算机系统的大学英语教学改革，教育部高教司组织多家出版社和国内外专业人士一起参与设计，研制出了多套高水平英语学习系统。年批准所大学进行教改实验，并承担教材和学习系统的全部使用费用，先后遵选了三批教改项目示范点推广新的教学模式（张尧学，）。没有国家政策规划支持，调动行政和市场两个方面的积极因素，统筹出版和各方力量，很难短时间内开展如此大规模的教学改革。
进入信息技术和外语教育的深度融合阶段《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年）》确定位“信息技术对教育发展具有革命性影响，必须予以高度重视”。年发布实施的《教育信息化2.0行动计划》更是明确将教育信息化作为教育系统性变革的内生变量，支撑引领教育现代化发展，推动教育理念更新、模式变革、体系重构。这就从从国家政策层面确立了信息技术与外语教育深度融合的必然趋势。可见，国家层面对教育信息化的规划部署，对外语信息化教学起到了重要的宏观引领作用，也带动了外语教育信息化的战略地位不断提升。
3.3产业升级：推动外语教育信息化的技术保障
外语信息化教育对科技发展迭代高度敏感，始终与国家信息技术发展紧密协同。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信息技术的快速发展带动信息化教育产业不断转型升级，外语教育信息化软硬件水平不断迭代，为推动各个阶段的外语信息化教育变革提供了坚实的技术保障。
硬件设备是外语教育信息化的基础，历来受到产业高度重视。外语电化教学艰难探索期《外语教育七年规划纲要》明确要求将学校外语教育电化设备列入生产计划，安排第四机械工业部和广播事业管理局等生产外语教学设备的部门，迅速组织技术研究力量，研究改善产品质量。而且特别提出国内一时还不能生产的和质量一时又难于稳定的产品，需要少量进口，所需外汇，由国务院财贸办公室专项划拨。计算机网络辅助教学阶段，各个学校都在产业力量的支持下，建设了大规模的外语自主学习中心，为网络自主学习模式的推广奠定了基础。信息技术与外语教育深度融合阶段，以“三通两平台”目标为引领，产业升级助力全国高校实现宽带网络校校通、优质资源班班通、网络学习空间人人通，建成了教育资源公共服务平台、教育管理公共服务平台。当前《教育信息化2.0行动计划》正在开启，以大数据云计算等信息技术为支撑的智慧校园和智慧教室建设，为外语教育信息化迈向“互联网+”和“人工智能+”的深度融合阶段提供了坚实的硬件保障。
产业转型升级也见证了信息化软件学习资源和平台系统的迭代升级。外语电化教学阶段的蓬勃发展期伊始《加强外语教育的几点意见》明确要求迅速建立软件（即电影、幻灯、唱片、录音带等各种视听资料）生成基地。计算机网络辅助教学阶段，单机版和网络版外语学习软件和系统相继成为教学模式改革的基本需求，推动了我国外语和音像出版机构的迅速发展和数字化转型，为基于计算机系统的大学英语听说教学改革提供了各类数字化外语学习资源。信息技术与外语教育深度融合阶段，产业转型升级加速，外语智能学习和教育管理软件蓬勃发展：听说训练系统、学习资源系统、智能作文批改系统、互动学业评测系统、教学管理系统、虚拟现实系统不断迭代，内涵愈发丰富，正在从集成软件向各类系统解决方案发展。
产业升级助力外语信息化教育的内涵、深度和质量不断发展。信息技术产业的加速迭代，促使外语教育信息化阶段迭代明显加快，外语电化教学阶段持续了50年，计算机辅助阶段15年就完成了新的历史跨越。当前，外语教育大数据云服务和人工智能产业正在开启，将助力实现外语学习资源的个性化精准投放，推动外语教育信息化产业向平台化、共享化和智能化迈进，形成“开放平台+优质内容+最优学习路径”的智慧外语教育生态。
3.4学科构建：开拓外语信息化教育研究新范式
3.4.1学科构建初步完成中国外语教育信息化的理论与实践探索历程也是学科构建的过程。信息技术与外语教育从电化助教走向网络助学再到深度融合，本质上是外语教育实践范式的常态化转变，即从单向性辅助转向互动式支持，从课程教学模式整合转向智慧学习生态构建。范式是科学发展的基本单位，科学发展的过程是范式更替的过程（Kuhn，），所以信息技术与外语教育的深度融合标志着外语教育技术学科构建的初步完成。胡加圣、陈坚林（）认为，信息技术与外语教育的内在共生性、本体性和封闭性，是信息技术与外语教学产生交融与整合的学理基础和逻辑基础，外语教育技术研究从理论到实践都严格体现了学科形成和发展的基本规律，外语教育技术学已基本形成学科维形。从外语电化教学阶段的硬件设备研发和使用，到学习软件编制，再到集成性外语学习系统开发，再到信息化混合式教学模式构建，外语教育信息化的研究领域和范式从割裂不断走向整合，充分反映了研究、创建、使用、管理技术性过程和资源的本质内涵。信息技术与外语教育深度融合阶段，生态观视角下基于设计的研究范式，超越了单一静态的终结性评价式研究方法，强调教育研究者在真实环境下指导性介入，兼顾学习环境设计和理论构建，开展跟踪性研究和迭代验证，其整合性特征特别适合技术性教育实践（Zheng，），体现了外语教育技术学科的科学性、技术性和人文性（胡加圣，），也符合中国特色的“辩证研究”范式（文秋芳，）。教学范式的转变必然推动研究范式的升级迭代。接下来，我们需要对互联网和人工智能时代的外语学习机制、技术应用模式、教学流程设计、师生信息素养等重要问题开展基于设计的辩证研究和系统探索，构建外语教育信息化中国方案。
3.4.2技术化范式成为外语教育与研究的基本范式
外语教育信息化的发展本质上是教学范式不断演进的过程（Butler-Pascoe，），70年历程见证了中国高等外语教育技术化范式的形成，体现在宏观规划、学科研究、落地实践的全过程。
宏观规划层面，从《大学英语课程教学要求》、《大学英语课程教学指南（征求意见版）》等外语教学大纲，到《教育信息化十年发展规划（年）》、《教育信息化“十三五”规划》、《教育信息化2.0行动计划》等密集出台的国家规划，都清楚地表明技术化范式是新时代外语教育的基本范式。
学科研究层面，外语教育信息化研究不断在新技术推动下与语言学、教育学、心理学等理论和研究方法进行跨学科融合。语料库语言学的搭配统计、心理语言学的实验测量、神经语言学的影像分析、生物语言学的基因检测、计算语言学的特征建模等新技术手段正在不断拓展语言信息处理的多维视角，推动语言技术化研究范式的形成。
落地实践层面，基于慕课（MOOC）和私播课（SPOC）的混合式学习成为外语学习的新常态，虚拟现实（VR）支持下的沉浸学习、智能反馈模式下的语言训练等正在不断深化技术化范式下的外语教育信息化理论和实践内涵。随着信息技术和认知科学的不断演进，外语教育信息化研究将不断汲取大数据、机器学习、区块链、虚拟仿真技术和神经认知与脑科学的前沿成果，从自然语言处理技术和语言神经信息机制两个层面，挖掘数据智能和人脑智能，向基于“人工智能+外语教育”的智慧外语学习模式迈进，推动我国外语信息化教育从跟跑、并跑逐渐走向领跑。
3.4.3研究队伍和平台逐步壮大外语信息化
教育70年的生动实践推动了学术研究人员队伍的逐步壮大。中国教育技术协会下设外语专业委员会，中国英语教学研究会下设计算机辅助外语教学专业委员会（ChinaCALL）。年11月中国英汉语比较研究会外语教育技术专业委员会成立，标志着新时代中国外语教育信息化事业形成了全国性跨学科学术研究和实践创新群体力量。
以学术期刊和会议为代表的全国性研究平台日趋活跃。年专注外语信息化教育的《外语电化教学》创立，我国外语教育信息化第一阶段进入蓬勃发展期。各类外语研究和教育技术类期刊，为全国外语教育信息化研究提供了宝贵平台，对于汇聚研究力量，整合资源，促进全国外语教育信息化快速发展起到了重要的理论引领作用。外语信息化教育是外语教育领域学术会议的热点主题，特别是进入信息技术与外语教育融合阶段以来，外语慕课建设、混合式教学模式等主题受到教育行政部门、大学外语教指委、相关学会和出版社的高度重视。外语信息化教学成为外语教学改革中最为活跃的因素之一。
4结语
我国大学外语教育信息化70年走出了一条符合中国国情的外语信息化教育发展道路，其基本路径是实践探索与理论构建相结合。外语信息化教育的二语习得观、教学观和技术观三位一体、动态演进，为中国语教育信息化从电化助教、网络助学到生态构建的三阶段转型升级提供了坚实的理论支撑。其中，外语信息化教育的语言习得观从行为主义到认知主义，再到社会认知主义不断迭代；教学观从目标导向的行为主义到建构主义，再到新型建构主义转型升级；三个阶段实现了从技术媒体观到认知工具观，再到技术生态观的历史跨越。
外语教育信息化70年与时俱进又初心不改，体现在历史使命、政策更迭、产业升级和学科构建四大方面：①外语教育信息化每一次迭代都直面我国大学外语教育的阶段性主要矛盾，为解决中国问题提供中国方案；②国家政策规划引领作用凸显，外语教育信息化战略地位不断提升；③外语信息化教育产业不断转型升级，成为外语教学革改不断深入的牵引性力量；④外语教育技术学科初步构建，外语信息化教育研究正在不断汲取大数据与人工智能、神经认知与脑科学前沿成果，依托机器学习、虚拟现实、区块链等技术，将信息技术与外语教育深度融合推向智慧外语学习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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