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我们都会犯错,不是吗?
在王立奇没进公司之前,我就从人事部听到有关这一神人的消息了。
他是老板新招来的同声传译,各种证书,闪瞎一片狗眼,人帅就算了,据说还有一口好听到爆的伦敦音。人事部的东北小陈,激动的连苦练N年的京腔儿都没了,她说:“哎呀我的妈,那声音好听的,就是一中国版小福啊。”“小福谁啊?”我故意打岔。“BBC的《新福尔摩斯》啊?你不看英剧的吗?奥特了。”说完,我们俩都不厚道地笑了。这一天大boss把接收王立奇的任务交给了我。他说:“陈妍啊,好好介绍一下公司,这是人才,要留住。”说起大boss,可是爱才之人,光秘书就请了三位有才的姑娘,小吴主外联,小周负责内务,我贴身,现如今,他又请回一位同声传译王立奇,更是倍显身家。王立奇有一双美目,黑色瞳仁儿,大到失真,我一边给他安排办公桌,一边翻他的简历。果然,证书、资历确实样样惊人,看得人眼晕。我说:“你从前的公司那么好,为什么不做了?”王立奇非常直接地说:“他们对我的发展不够重视。”我忍不住暗暗感叹,人才的口气就是不一样呢,我能保住职位,就要谢天谢地了,可人家干的不爽就跳槽。我忽然看见资格证书栏里,填着一条“CATTI”的认证。我稀奇地问:“cat……ti啊,这个是什么证书这么萌,宠物协会的吗?”王立奇黑着脸说:“别什么都往一起拼成吗?那是ChinaAccreditationTestforTranslatorsandInterpreters的缩写,中国翻译专业资格考试认证。”很快,公司里就刮起股“王旋风”,资优型男,前途无量。午餐时间的八卦项目,从“小福”转到了王立奇,小陈一说起来,就有种“王的女人”味儿了。她说:“谁也别跟我抢啊,抢也没机会,特别是你,陈妍,离立奇那么近。”我敷衍地笑笑没说话,因为我和王立奇的相处,实在有点不和谐。第一次和王立奇陪老板开会,我就忙里出错,忘了带文件。这本是件可大可小的事,会议还有一小时,我回去跑一趟不就完了吗?可是大boss还没开腔,王立奇正气十足地一声厉喝:“怎么做事呢!这么重要事都能忘?还不回去取。”我吓了一跳,这训人的腔调,boss还没对我使用过呢,可是看在他是人才的份儿上,我决定忍了。那天开完会,老板有应酬先走了,王立奇开车送我回去。坐在他的车子里,我一言不发。王立奇咳了咳,说:“今天,抱歉啊,我是对事不对人。”我“哼哼”两声冷笑,没理他。什么叫对事不对人,明摆着是有意在Boss面前摆我一道,表现他的一丝不苟,正气凛然。那天,他把车停在公司门口的时候,我才说话。我说:“你看过《地道战》吗?”他得意洋洋:“当然看过,可我更喜欢《地雷战》。”然后我就不说话了。快下车时,我丢给他一句:“你就没发现地雷战和地道战都有什么共同点吗?”“什么共同点?”“翻译官都没有好下场!”一个月后,“王旋风”开始降温了,在姑娘们心中的地位直线下降。因为他这人的性格,真心让人无法喜欢,我们总经办的秘书们,个个把他恨得要死。一次,小吴的一封英文信函里,打错了三个单词,王立奇当着Boss的面,对小吴一顿痛斥。boss敲着信函说:“立奇说的对啊,这是公司的形象,细节做不好,人家怎么信任咱们呢。”小吴从boss的办公室里出来,BB霜都掩不住脸上的黑气,说:“不就是一破翻译吗?每天牛的二五八万似的,那么有本事,自己来打。”我说:“算了算了,人家是人才,你忍着点吧。”说实话,我有点幸灾乐祸,遭挤兑的不是我一个人,多少让我的心理平衡了。其实这段时间,我已经品出来了,王立奇真不是有意打击谁。他只是个“零瑕疵”的人,浑身充满想赢的斗志,做什么事,都想完美。他视所有散漫,懒惰,不认真,不正经的人,都是他成功路上的绊脚石。转眼到了九月,公司来了笔大业务。boss决定亲自出马去青岛谈,我和王立奇随行。在这里有必要表扬一下王立奇的专业素质,实在太强了,连美国人都看不懂的词,他都解释出来。boss觉得倍有面子,合同签的也格外顺利。庆祝酒会,放在海鲜大酒店,对方只有中方经理参加,于是我俗不可耐地替boss挡足了酒,等boss们聊到更俗不可耐的话题时,我就中途退场了,晕乎乎到酒店外面的沙滩上去吹海风。那已是暮色低沉的夜晚,白色月光照着平静的海面,我在一块黑色的海礁上,看见王立奇。他半仰的坐着,很偶像的美。我打了声招呼,在他身边坐下来,说:“怎么不进去?”王立奇摇了摇头。“看不惯是吗?”他突然吸了口气说:“我就不明白了,好好一场合作,双方都得利的事,为什么非要搞这么一套。”我醉醺醺地笑了,用一种过来人的口气对他说:“年轻人,有梦想是好滴,但也要学会接受现实。”王立奇“噗”的一声笑了。他说:“你没我大吧,装什么老成。”从青岛回来,我变得有点不那么讨厌王立奇了。因为他身上,有种难得的正义感,这种正义感让我觉得他在这个庸俗矫情的世界里十分有血性。而这也间接地影响到我对工作的态度,和以往有了度的转变。从前,我只讲究一个字:混,要不怎么叫混职场呢,现在却充满了激情,接听电话,悦耳度都直线上升。小吴和小周很快感觉到了我的不同。小吴说:“这几天是受什么刺激了,做事这么积极向上的。”我说:“有人才在那儿比着呢,不积极行吗?”“切。”小周对此嗤之以鼻。11月的北京,已经北风肆虐。某天晚上加班,王立奇也在,我们一直忙到十点钟,他才问我一句话:“饿吗?”“你说呢?”“我去楼下买便当,你要吗?”我没好气地说:“这种事情,你买好递过来才够温馨,你先问了,我还哪好意思要啊。”王立奇嘿嘿笑了,说:“我错了,这就买去。”那天太晚了,王立奇只带回三只金枪鱼饭团和两杯关东煮。我从包里拿出杯“汉斯”的布丁递他,当饭后甜点。王立奇拿起来看了看说:“还是美国的。”“拜托,人家也是见过世面的,总经办的女孩哪个不是比着吃,比着穿,比着抹。”王立奇叹了气说:“你们啊,也不知道上班来干什么,每天就知道攀比,这不是不务正业吗?”我说:“立奇同志,你做过的公司也不少了吧,职场不都是这样吗?大部分人都是以混示人的,努力上进那是暗中叫劲的事,把积极都表现在外面的人,是要被排挤的。”王立奇眨了眨他漂亮的眼睛说:“喂,你怎么总是绕着弯挤兑我啊。”加班的那个夜晚,我感觉自己和王立奇,有什么东西在发酵。可是还没发出点什么,我就听到一个十分打击人的消息。那天午后,小陈献宝似地和我说:“唉,你猜王立奇昨天问我什么呢?”“什么?”“公司人员编制。”“他问这个干什么啊?”我好奇地问。“他在写年终报告呢,你说他一翻译,每天还操公司编制的心,他还真不嫌累;对了,他可是要针对你们总经办下手,觉得你们总经办的人太多,应该裁两个。”我听了,小有心惊,人才的思维就是与众不同,自己还没站稳呢,就准备去裁别人。晚上,我约王立奇出来,问他有关年终报告的事。他立时手舞足蹈地给我讲了他对公司的优秀建议,以及宏伟蓝图。我说:“你是不是要动我们总经办的人啊。”王立奇听出我的意思,说:“我不是要黑谁,我只是就事论事。”我惋惜地看着他说:“听我一句,你不要交这份年终报告,你会得罪很多人的。”王立奇却不以为意地说:“我是为公司好,老板很信任我的,他知道我没有任何私心。”我忽然不想说话了。因为我发现,王立奇拥有的不只是自信,还有自大,是哪位名人说过的,上帝要毁掉一个,必先让其疯狂。我说:“立奇,你是个积极向上的正常人,可这个世界都疯了,你这么正常,就是疯了。”一周之后,王立奇被调到前台。让人才去前台,全公司都懂得,那是小陈最拿手的伎俩。小陈招人的时候,都是京腔京韵,裁人的时候就换成东北话了。王立奇来找她理论,她不客气地说:“你问我干啥呀?我又没有决定权,让你去前台,是让你体验基层,你要是不想干,可以辞职走人啊。”王立奇气不过,拿着刚刚写完的年终报告,进了boss的办公室。他说:“老板,调我离开之前,你先看看这份报告可以吗?公司要发展,要进步,老板首先要虚心接受建议才行。”boss客气地接过报告,“咚”的一声,扔进了废纸桶说:“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王立奇就在那一天,裸辞了。他真是太不明智了,要是我,怎么也要拿完年底双薪和年终奖,再走人,可是人才,不能混日子。他抱着衣箱离开的时候,没有一个人送他,包括我。王立奇瞟我一眼,义愤填膺地走了。他一定觉得是我为了保住职位,使了什么手段吧,可是他不知道,办公室里没秘密,他告诉了小陈,就等于昭告了天下。更何况,公司人员编制的调配,是小陈这个人事专员在负责,王立奇偏要给老板筹谋划策,小陈不恨死他才怪。我不想去解释什么,他误会我最好,像他这样的人,多吃点亏并不是坏事,而且,我们以后可能也不会再交集,我只是欣赏他,也有那么一个瞬间会心动,但,爱不起。王立奇经过小吴和小周身边的时候,空气里传来两声低低的嗤笑。时间退回一周前,小吴和小周在下班前,有过一段小对话。小吴轻声地说:“王立奇这么牛,是不是想显示咱们boss没他有能力啊,我告诉你,boss已经快忍不下去了。小周轻声地答:“谁知道呢,人家是人才。”那一天,大boss就坐在办公室里,我正在给他泡武夷山大红袍。boss说:“你觉得我选人的眼光怎么样?王立奇是不是不太适合现在的职位啊?”我说:“99%都不错,只是偶尔有误差。”你看,为什么说,千万别得罪总经办的姑娘们呢,因为灭掉你,有时候只需要一句话。有的时候,我们都会犯错,不是吗?我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究竟是我们错了,还是王先生错了呢?可,这就是现实。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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